君影

我恨过渡

【陆张】如何杀死陆南亭

同样是陆张超话周年庆的贺文

暗黑向,乱葬岗三炮出没,大量台词来自于南海剧情

灵感来源于大欢欢 ,已获得授权(过程图就不发了) 

姊妹篇《如何杀死张凯枫》(点击跳转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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乱葬岗的石台上坐着一个人,这是一个生的很好看的人,俊美的人族的容颜,还有一双莹蓝的魔族的眼睛。他神情慵懒地坐在那里,轮廓半隐在黑暗中,悠闲得像是在家一样。

这是一个本该一进入乱葬岗就被撕成碎片的活人,但没有谁敢这么做——不服气的前例有一个就够了。瞧,好几天了,剩下的半缕魂魄还在无声的痛苦挣扎呢。

往日里,这里充满了鬼怪凄厉的哭嚎声,女鬼哀泣着叱骂负心人,婴灵尖叫着诅咒未见面的父母,魂魄不全的鬼怪四处游荡,声声诉说自己的冤屈,带起阴冷的风。

现在这里很安静,只有轻轻的脚步声,这声音属于往来的幽都军,不属于这里的“原住民”。磷火安静地燃烧,鬼怪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,当然,他们本不需要呼吸。

此地太过阴森,阳光都无法驱散森森的鬼气,连凄清的月色都不愿意笼罩它,只有幽幽的鬼火常年跳动,给本就昏黑的乱葬岗蒙上一层不详的光。这个年轻人坐在这里,让人想起志怪故事中吸食人精气的艳鬼——可惜是个男人。

忽然,坐在高台上的张凯枫轻声开口:“如何杀死陆南亭?”

他的声音很是悦耳,但这轻轻的一声发问,却惊得一众妖魔心头一跳。

这位人魔混血的魔将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,他的手段狠辣,纯血的魔族也为之胆寒。这些妖魔只好拼命地思考这个问题,但他们不擅长阴谋的脑子很难给出合适的答案,最多也不过是强攻暗杀之类的低级手段。

一个魔族试探着说:“潜入弈剑听雨阁,给他下毒?”

闻声,张凯枫淡淡地抬了抬眼睛,他不置可否,只是淡声说,“太吵,滚下去。”

这里马上又恢复了寂静,张凯枫姿势不变,又一次轻声说:“如何杀死陆南亭?”

没人敢再回答,但张凯枫没指望他们说出答案,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言自语。

乱葬岗布局时他重复这个问题,放走向陆南亭传达“十八年前君何愧”的八大门派弟子后,他依旧重复这个问题。

应龙神殿处于水下百尺,结界下又是一重山水,阳光透不下来多少,不辨日夜。好在魔族的夜视力很好,所以应龙神殿不点灯,喜欢呆在观海厅的魔君也经常半隐在黑暗中,他雪白的衣袍在黑暗中仿佛在发光。水中的魔族总是长得奇形怪状,即便是以魔族的审美,这位半人血统的俊美魔君也是一道亮眼的风景,很少有人去打扰他。

应龙湖底算不得安静,水流动时会撞击神殿外的结节,巨大的游鱼被应龙狂暴的气息惊扰,在水中飞窜,但这些声音传入应龙神殿中央就不剩下多少了。一批批八大门派弟子到访,还有魔族将士的咆哮,“繁华”得像人间的菜市场。

张凯枫倒是不受影响,他没有什么爱好,如果硬要说,那大概就是发呆和喃喃自语。

偶尔心情好时,他会用魔气点起灯,灯火是通透的蓝色。乱葬岗的魂火是更加浓郁的蓝,如同魔族喷洒的血,但灯火的颜色更加浅一些,像弈剑听雨阁的水润之龙的颜色。灯火将他的白衣染上一层清浅的蓝,也给他的精致的面容点上几分阴霾。

张凯枫会坐在灯火下,发呆,喃喃自语:“如何杀死陆南亭?”

对于这个问题,当初曾跟随张凯枫驻扎在乱葬岗的魔族已经习以为常。但其他魔族他们没有领教过张凯枫的手段,胆子也格外大,他们并不知道张凯枫不打算寻求一个答案,只是问一问而已。于是想要邀功的他们就争先恐后地提议起来。

这个说,“很着急吗?迟早有一天会打到天虞岛去,到时候杀一个弈剑掌门还不是易如反掌!”

那个说,“绑一批弈剑听雨阁的弟子来,外面有的是,不怕他不束手就擒!”

很吵,他们的嗓子一定是被彼此咬过,所以才会如此难听。

他们吵了半天,张凯枫也没有做评判,只是自顾自地发呆,只有这个时候,他的脾气会显得好上那么一些。他们讨了个没趣,也就不再打扰张凯枫。

后来,张凯枫去了巴蜀弈剑听雨阁协助方天道彰,这一道美人枯坐的动人场景也就看不见了。

张凯枫也很喜欢巴蜀剑阁,这是他记忆中的模样。

梦境外,山路之侧就是丹青湖的清浅流水,山门屹立于峰峦之上,失去灵力维持的七星旗帜华彩不复,依旧在风中悠然飘荡。

而梦境里的一切没有因战火受到半点影响。碧水中芙蕖摇曳,浅滩上白鹤徘徊,连绵的长廊沟连着楼宇,灯柱都精心雕成荷花的模样。山峦自水中拔起,岩石上巨大古朴的字迹依旧清晰,透着森森剑意。山上有亭台楼阁,雕梁画栋,穿着碧蓝弈剑服的男女来来往往,重复着曾经的惬意生活,无休无止。

起初这里还有阳光,后来,方天道彰的梦境建造完毕,梦境里就只剩下迷蒙的月色,水雾弥漫,是比鬼火和魔气更美的月白色,宁静祥和,恍如仙境。

张凯枫喜欢在无人的亭子里喝酒,巴蜀的酒很凛冽,让人清醒,也让人沉醉。弥漫的酒香里,他倚着木制的勾栏,依旧在喃喃自语:“如何杀死陆南亭?”

说这话时,他湛蓝的眼眸像是淬过毒的剑,明亮而阴森,癫狂而清醒。

虽然也喜欢玩“杀人诛心”这一套,但一个把仇恨当做生活趣味的人,方天道彰实在无法理解,不仅无法理解,方天道彰还很讨厌他。

张凯枫刚来到巴蜀剑阁时,就踏入了方天道彰精心为他编织的梦境,梦境里有陆南亭,有方天道彰窥得的片刻剑阁旧梦。虽然不大,但困住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。这样的下马威并没有什么,即便张凯枫死在其中,幽都王也不会计较——弱者没有资格得到怜悯。

但方天道彰失算了,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,一把剑就劈开梦境,带着死亡的光影,刺入了他的胸膛,方天道彰甚至来不及反应。伤口不深,也没有危及性命,但需要休养很久才能复原。刺出这一剑的人丝毫没有受到梦境影响,他很清醒,才将这一剑的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。

刺出这一剑后,张凯枫抬起那双比魔血颜色更漂亮的眼睛,带着讥讽的笑,毫无诚意地说:“啊,没有看清。方天魔君的梦境果真厉害,误伤了。”说着,他将剑毫不客气地抽回来,同时面带嫌恶地躲开了方天道彰伤口喷出的血。

这样的伤不致命,但这一剑表达出的杀意并不需要怀疑。张凯枫没有动手,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,但只要他想,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方天道彰。

方天道彰不仅很讨厌张凯枫,也不喜欢他的剑影,这四个剑影不仅桎梏着张凯枫,也屠杀着入侵弈剑听雨阁的幽都军队,这给方天道彰带来了很多麻烦。

但张凯枫并不在乎方天道彰的敌意,他有能力应对这种小伎俩。何况,他来巴蜀剑阁,不只是为了帮方天道彰营造梦境,而是有更重要的事。

哪怕是第一次见面,缚影台的剑影马上就认出了他,齐声朝他怒吼:“是你,伪造品!”

这话奇怪又微妙,张凯枫眉毛动了动,却对这句话不屑一顾。不过数招,剑影就被他打散,但无论如何斩杀,剑影还会继续凝聚,无休无止。

武力无法取得想要的结果,张凯枫就放下了剑,开始和剑影聊天,“你才是伪造品,不是吗?”

“你才是!”剑影愈发疯狂,声音里甚至带着哭腔,“你夺走了我的一切!你夺走了我的性命,毁了我的弈剑听雨阁,我要杀了你!”

“这就要去问你的陆师兄了,”张凯枫并不生气,他弯起眉眼,眉宇间的戾气都淡了几分,“要不是他在悬崖上放了手……”

“住口!我的命本就是陆师兄救下的!”

“对,你的陆师兄教过你,‘对世间每一份善意和关怀都应该心存感激’对吧?”张凯枫捏着下巴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,“那他有没有教过你,对恶意和冷漠该如何处理?哦,我忘了,确实没有。”

“妖魔!你根本不会懂!”剑影终于挣脱了束缚,又一剑刺来,却被张凯枫轻而易举地化解。

“我确实不懂。”张凯枫躲开他,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,“但我知道,你本来可以成为一个最出色的弈剑听雨阁弟子,成为弈剑听雨阁的骄傲……可惜,你的一切都被他毁了。”

剑影被他戳到了痛处,“是你毁了我,是你!”

张凯枫仿佛听了一个笑话,“悬崖上放手的人可不是我。他带着江惜月进北溟寻找玉清剑匣,江惜月死了,而他还在天虞岛做他的剑阁掌门。他抛下你,抛下弈剑,抛下江惜月。你觉得,他有过愧疚吗?”

这还嫌不够,“在他看来,你是幽都妖魔,必当为祸苍生。”

剑影悲愤地大吼:“你才是妖魔!我要杀了你!”

可惜直到最后,无论是用武力还是智谋,张凯枫也没能除掉自己的剑影。这让方天道彰心情愉悦了不少,在他看来,这剑影简直和张凯枫一模一样,都是疯子,两个相互撕咬的疯子好过一个疯子。但张凯枫并不意外,他好像早就料到了。

而在得知张凯枫准备去轮回塔送死之后,方天道彰看卓君文都顺眼了。

但张凯枫不在乎他的看法,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去要送死,临行前,张凯枫还靠武力,强行将方天道彰封入了锁妖塔,然后饶有趣味地敲着塔身“安慰”方天道彰,“方天魔君稍安毋躁,外面比较危险,我从轮回塔回来,就放你出来。”

他此举是什么意思,是担心方天道彰毁了他喜爱的梦之弈剑听雨阁,还是为以后重新成为弈剑听雨阁弟子将功补过,是报复刚一见面时的仇,又或者只是好玩,还是有其他深层次的原因,没有人知道。也许张凯枫疯得更严重了,比被在锁妖塔困了许多年的方天道彰更严重。

无论如何,方天道彰还是盼着张凯枫活着回来。

轮回塔的幻境比方天道彰的梦境更可怕,但张凯枫很悠闲,就像闲逛梦之弈剑听雨阁一样悠闲。踏过无数重真假记忆的幻影,听着从自己口中说出的一句句“十八年前君何愧”,他看见了伽蓝墟,悬石之上,陆南亭昂然而立,背对着惨淡的阳光。

张凯枫眼神微微一亮,又很快冷静下来。

“幽都王对我说,来此处,我能领略剑意精髓,并消除心中最大的弱点。”他冷笑了一声,“本以为,就算是一个借口,也总该有点有意思的,却是这般无趣。”

他几步上前,“陆掌门,真是久别重逢,别来无恙。”

陆南亭并没有什么反应,连表情都吝啬给他,“多谢幽都魔君挂心,陆南亭和弈剑听雨阁都好得很。”

张凯枫一笑,“不谢。毕竟,陆掌门若是有恙,恐怕就活不到弈剑听雨阁重回巴蜀的那一天,那就太可惜了。”

陆南亭却依旧很冷漠,“幽都军在大荒各地寸步难进,这收复失地的一天,想必不会远,魔君不会挂怀太久。”

“陆掌门倒是淡然,”张凯枫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,“看来,陆掌门执掌弈剑这些年练就了一身好本事,怪不得听说弈剑听雨阁在天虞岛繁荣不减当年。”

“魔君过奖,魔君早已被逐出弈剑听雨阁门墙,剑阁如何,与魔君无关。”

“我麾下将士尚在巴蜀剑阁,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。”张凯枫突然笑出了声,无奈地摇头,“真是无趣,我何必和一个幻象唇枪舌战呢,还不如亲自去见陆南亭有意思。”

随着他的话音落地,年轻的陆南亭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,就缓缓消散了,只剩下轮回塔上呼啸的风。

张凯枫收起了笑容,看着空寂的轮回塔,“……弈剑听雨阁啊,真有些好奇如今是何种模样……”

忽然,他转过头,直直盯着少侠的方向,眼神中寒光迸射。这眼神看过来,少侠立刻感觉自己成了被蛇盯上的猎物,忍不住后退了一步。

张凯枫却没有理他,只是喃喃自语,“如何杀死陆南亭?”

少侠听得奇怪,他一回头,就看见陆南亭正从不远处的树荫里走来,枝叶间隙里斑驳的光影洒在他身上,给他蒙上一层酷似轮回塔幻境的虚无感。

陆南亭走近了,就听张凯枫问他,“陆南亭?”

陆南亭坦然回应:“是我。”

张凯枫神情古怪地从头到脚打量陆南亭,“你变成了这样。”他忽然展颜一笑,“十八年前——”

陆南亭很冷静地打断他,“这句‘十八年前君何愧’你先后托几十个弟子带给我,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。”

“陆掌门这话倒是轻描淡写啊,是不打算认了?”

“张凯枫,这几年来,我一直避免与你见面,说实话,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,但我没必要向你认错求饶。”

张凯枫深以为然,“确实不用。”

陆南亭不由得一愣,张凯枫继续道:“我刚刚只是想问……”他靠近陆南亭,压低了声音凑在陆南亭耳边,“十八年前的故人,陆掌门可还记得?陆掌门梦中,可见稚子魂兮归来,笑唤一声陆师兄?可曾听见他哭问‘十八年前君何愧’?”

陆南亭脸色变得很难看,张凯枫强忍着笑意,又问陆南亭,“陆掌门可还知,江惜月埋骨何处?”

陆南亭沉默了一会,“惜月的事,还要多谢你。只是……我没想到,你竟然知道……”

“我知道他死了,很奇怪吗?‘十八年前君何愧’这话有错吗?”

“你说的没错……十八年前,我有愧。但这句话,你没资格问。”

面对陆南亭的冷漠,张凯枫却并不恼怒,“我终究是延续了他的记忆,所以,我替他问问。”

“可他不是你。”

张凯枫十分赞同这一点,“不错,他是弈剑听雨阁弟子,我是幽都魔君。”这还嫌不够,张凯枫话里带刺,挖苦陆南亭,“可若他所历和我一样,也会长成我这般模样,也会成为今日的幽都魔君。”

陆南亭一时哑然,张凯枫又逼近了一步,“这本就是一场命运造就的悲剧。但是你杀了他,也造就了今日的幽都魔君,你无可辩驳。”

很明显,这几句话对陆南亭来说是很重的打击,他嘴唇颤抖着,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。

“若说这世上,谁有资格替他质问你一句……”张凯枫语带惋惜地感慨,即便是到了现在,他心里还在琢磨着思考了许多年的问题——如何杀死陆南亭,“大概,也只有我了。”

陆南亭呼吸有些急促,张凯枫自认是一个优秀的猎手,他也不纠缠,只是静静地等陆南亭自己恢复。

命运无常,两个本该兵戎相见的人就这么静静地并肩站在看似祥和的轮回塔,看起来不像平生宿敌,反倒像驻足闲谈的老朋友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,这场对话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和平。硬生生将彼此心中最黑暗处潮湿腐烂的伤口翻出来再划上几刀,未必能治愈伤势,但保证足够疼。

良久,陆南亭一声叹息,“我知道,你想杀我。”

张凯枫惊讶地扭头看他,他摸了摸脸,心道这念头竟如此明显吗,但也不隐瞒,“不错。但你大可以放心,我暂时不会和你动手,轮回塔情况复杂,我不想增加没有必要的损耗。”

“你就这么想杀我?”

“自然。说到底,你也是我的心魔。”

陆南亭苦笑,“你可真是……”

张凯枫看向远方,南海伽蓝墟皆是虚妄,或许连这个陆南亭也是假的。同样是幻境,这里没有梦之弈剑听雨阁奇绝的景色,放眼望去只有空荡荡的岩石并几棵毫无生机的树,鸟鸣都听不见一声。太阳一直挂在中天,却没有半分暖意,惨淡凄切。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截然不同,但实际上,这是另一个乱葬岗。

“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。他本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弈剑听雨阁弟子,拥有他记忆的我,自然会恨你。”

“你确实有理由恨我。”陆南亭垂下眼睛,神情晦暗不明,“不论你是不是我师弟,你所经历的苦难,承受的痛苦,都是真实存在的。”

“我恨你,”张凯枫一脸不屑,“但我也不需要恨你来作为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。我想杀你,不过是想了结这段冤仇。”

陆南亭又沉默了,过了很久,张凯枫都有些不耐烦了,他才开口,“张凯枫,我突然想问你,你——想当我师弟吗?”

张凯枫先是惊讶,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,他是真的觉得好笑,这笑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更是灼灼炫目,整个虚幻飘忽的轮回塔都因此而生动了起来。

笑够了,他转向陆南亭,“陆南亭,你想做什么?不过的确,清理门户比杀掉幽都魔君更容易。这么说来……”张凯枫声音里带了嘲讽,“陆掌门是准备两次杀掉自己的师弟?”

陆南亭却摇了摇头。“我的确想杀你,但我承认。”他苦笑着遮住眼睛,不愿再看张凯枫,“但你说的没错,你就是他,他长大了也应当是你这幅样子。我已经错过一次了,不想再错第二次。”

张凯枫忍不住又笑了,“我终究不是他。别做梦了陆南亭,他已经死了,十八年前,你亲手杀的。你就没去悬崖底下找过他的尸骨吗?”他语速放缓,声音又轻又柔,让人沉浸其中,“那悬崖倒是挺高,碎得厉害吗?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拼起来。人已经死了,你是想补偿他?不如就拿命去抵吧。”

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。

“……你说得对,错了就是错了,我亏欠他良多,我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。”陆南亭终于抬头,然后坦然地朝张凯枫张开了双臂,“而你,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代替他去做出决断的人——陆南亭的命,交给你。”

张凯枫盯着他,眉上朱砂更红了,一双湛蓝眼眸透出幽幽的光。他缓缓抬起长剑,送到陆南亭脖颈旁。这个距离很近,近到陆南亭可以闻到剑上的缭绕的血气,这把剑杀过许多人,才会有这样浓的血气。

杀死陆南亭,现在这个人自己送上门来,心甘情愿地求死——这曾是支撑张凯枫活下去的信念,后来是他百无聊赖时的乐趣,亦是他梦寐以求的事。剑只要在往前递上数寸,就可以杀掉这个人。滚烫的血会马上喷出来,铁腥味会四散开来,若是躲得不及时,他全身的衣服都会被染成红色,染成这瑰丽的颜色。这种滋味对于他来说何其美妙,他没有理由不动手。

张凯枫举着剑在陆南亭喉咙口比划了好几遍,似乎是在研究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。一直默默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少侠急了,连声大喊:“掌门!”

陆南亭却平静地一句话定住了少侠,“这是我与张凯枫之间的事情,我希望你尊重我们的决定。”

雪亮的剑光映着陆南亭平静的脸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就站着任张凯枫比划,好像直面死亡的人不是他一样。

不过是第一次真正见面,两人就已经无比了解彼此。陆南亭心里很明白,张凯枫暂时还下不去手,大战在即,他不会允许陆南亭的死扰乱心神。但方才若是他心神动摇,轮回塔之地,亦不用张凯枫动手。

张凯枫比划了很久,但最终,还是神情恹恹地把剑放下了,他垂下眼睛,转身就走。

陆南亭却疾步上前,扣住了张凯枫的肩膀,张凯枫立刻矮身躲开,下一刻,他就再一次用剑就抵住陆南亭的咽喉,冷冷问,“有事?”

陆南亭后退半步,淡定地拨开架在脖子上的剑,然后仔细打量了张凯枫一番,“我希望你能活下来。”

“我活着,还是会想杀你,大荒依旧会不得安宁。你还希望我活着?”他扬了扬下巴,“又或者说,你还是想亲手杀了我?”

陆南亭直言不讳,“我希望你能活着走出轮回塔。”

“也是,我死了,就代表幽都王力量更进一步……那就借你吉言。如果我还活着,自会去见你。”

陆南亭朝他的背影拱了拱手,“自当扫榻相迎。”

张凯枫背影已经看不见了,陆南亭摸了摸脖子上剑气划出的细小伤口,想起方才听见的一句话:如何杀死陆南亭。

他忍不住笑了,如何才能杀死你呢,张凯枫?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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